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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若羲】

疫情下出國留學

2020年9月，我由國家公派赴瑞士日內瓦留學。雖然時值全球新冠大流行，但瑞士的疫情已經有所好轉，全國每日新增新冠病例約三百例。

作為對比，2020年瑞士全國常住人口867萬，略多于我國的昆明市（846萬）。彼時疫情限制有所放寬，各高校都重新開放了校園，部分恢復線下授課。我所在的研究院考慮到衛(wèi)生防疫要求，限定每門課的線下上課人數。

深秋周末，日內瓦老城區(qū)。圖自作者

也就是說，即使我已經身處日內瓦，也必須按照輪換要求，每兩周才能去教室現場上課。盡管這種“半遠程授課”給教學雙方都帶來了不小的挑戰(zhàn)，但初次出國留學的我也從課堂中受益良多。我也和其他同學一樣期待著可以保持這樣的教學節(jié)奏，甚至恢復完全的線下授課。

然而，10月中下旬開始，形勢急轉直下，包括瑞士在內的歐洲大部分地區(qū)開始經歷疫情的劇烈反彈，瑞士日增數千例。

中國駐瑞士大使館堅持每天通過微信公眾號通報最新的疫情數據，并再次通過各地學聯(lián)向在瑞中國留學人員發(fā)放健康包，健康包內有醫(yī)用口罩、消毒濕巾、連花清瘟膠囊等防疫物資，還附有一份防疫手冊。

為了方便留學生們領取物資，日內瓦學聯(lián)負責同學在市內主要校區(qū)和宿舍區(qū)都設立了室外健康包領取點。彼時已是深秋，天氣轉涼，室內已經開始供暖。而學聯(lián)的同學們在室外發(fā)放物資，一站就是一個多小時，只為了讓更多同學能領到物資。我拿到健康包那一刻的溫暖與感動，真是難忘。

中國駐瑞士大使館發(fā)放的健康包。圖自作者

隨著疫情加劇，2020年11月初開始，日內瓦執(zhí)行了更為嚴格的防疫措施，進入“半封閉狀態(tài)”：高校實行遠程授課；非必要的商業(yè)場所（如酒吧、餐廳、電影院、博物館等）關門；建議居民非必要不外出。當時我們誰也沒有想到，這種半封閉狀態(tài)竟然會一直延續(xù)到2021年3月。

開春后，天氣回暖、新冠疫苗逐漸普及，瑞士的疫情得到了控制，復工復學有條不紊地進行。新冠疫苗的普及也仿佛給人們打了一劑強心針，工作生活也逐漸回到正軌。

疫苗帶來的樂觀情緒一直延續(xù)著，即使2021年底2022年初新變種奧密克戎席卷歐洲，瑞士日增病例高達三萬，防疫政策依然較為寬松。人們可以如同往常一般前往商場采購節(jié)日物資、在餐廳堂食、與親朋好友聚會。2020到2021年半封閉時期的冷清與寂寥似乎已經不會重演。

日內瓦的夏日黃昏。左下方種樹處是盧梭島，以出生在日內瓦的盧梭命名。圖自作者

當舍友感染新冠

在瑞士期間，我和身邊其他留學的小伙伴都自覺加強防護，保持著戴口罩、不扎堆、勤洗手的習慣。但即便如此，由于集體生活的特殊性，面對病毒我們依然防不勝防。2021年11月，我的兩個舍友（分別是法國男生和西班牙女生）同時確診新冠，這也讓我看到了不同國家、不同人民面對疫情的態(tài)度。

我所住的學生宿舍是一間七室二廳一廚一衛(wèi)一浴的公寓，每人有一間自己的臥室。也就是說，我和另外六位舍友共用廚房、浴室和衛(wèi)生間。在租房市場供不應求的日內瓦，能夠找到這樣一間學生宿舍安身已經很不容易。但疫情的沖擊，也讓集體生活岌岌可危。

兩名舍友確診后，在通訊軟件上向我們其他舍友告知了這一消息。他們只是輕癥，按照日內瓦的要求是不必住院的，只需居家隔離十天，等待轉陰即可。但這也給我們其他舍友帶來了巨大挑戰(zhàn)。

陽性患者的居家隔離雖然是強制的，但鮮有監(jiān)管。好在我們所住的是學生宿舍，宿舍管理員一直保留著一間空公寓，專門用于隔離。在管理員安排下，兩名舍友這才在確診第二天搬去了樓上的隔離公寓。

我和另外幾名舍友作為密切接觸者，在知道舍友確診后的第一時間去做了核酸檢測，并在五天后進行了復檢。幸而我們五個人都接種過新冠疫苗、平時也很注意防護，因此并沒有被感染。知道核酸結果為陰性后，我們都大松了一口氣。

在兩名確診舍友搬到隔離公寓后，我和其他舍友戴著口罩對公共區(qū)域進行了消毒。確診舍友留在水槽里沒來得及清洗的餐具，我們也小心翼翼地替他們洗凈并煮沸消毒。

兩名確診舍友（其中一名甚至是醫(yī)學畢業(yè)生）都是堅定的反疫苗者，認為疫苗是“不自然的”，而且自己年輕體壯，即便感染也沒什么大礙。在確診之前，他們和其他來自意大利、德國和瑞士的舍友討論過疫苗的事兒，抨擊疫苗相關政策。

我們雖然不好當面說什么，但是總歸有些擔憂和不快——畢竟同住屋檐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群體感染風險可不小。如今擔憂的事情發(fā)生，態(tài)度的分歧也就更加明顯。

在確診舍友搬去隔離公寓、我接到自己的核酸陰性結果后，我一顆懸著的心才好不容易稍稍放下。但命運總是愛開玩笑。正當我戴著口罩獨自在廚房一邊切菜準備午飯，一邊琢磨下次核酸檢測的日期時，那名確診的法國舍友竟然回到了宿舍，并徑自打著招呼走進了我所在的廚房，甚至都沒有問我是不是可以讓他進來。我頓時就愣住了。

這還只是他確診的第三天，按理說病毒感染性應該很強。但他卻在沒有任何事前通知的情況下，只戴著外科口罩就離開隔離區(qū)、回到公共宿舍，并且沒有跟我保持應有的防疫距離。就在前一天晚上，我和其他舍友還憂心忡忡地清掃了所有公共區(qū)域，但他卻連遵守基本防疫規(guī)定都做不到。

看到他進廚房的那一刻，我感到意外、震驚，隨即是氣憤。我急忙回到自己的房間，避免和他有再多直接接觸。我再次查閱了日內瓦政府關于新冠患者的隔離政策，其中包括了必須保持1.5米防疫距離、使用公共空間和物品后自行消毒、僅在必要的時候才可以離開隔離房間等規(guī)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