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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亮:我不僅沒見過女權主義者,也沒見過……
——羊年春節(jié)的女權派奇幻旅程(二)
關鍵字: 女權女權主義春晚羊年春晚央視春晚歧視春晚吐槽女神和女漢子
這個世界有歧視,有壓迫,有不平等
今天的世界與中國都存在太多缺陷。不用我說,城市女性還會面對家庭暴力,面對就業(yè)障礙;城鄉(xiāng)間的女性還會面對淪為娼妓,面對不公正打工環(huán)境;去農(nóng)村看看,集市上還是有脫衣舞表演(但最受歧視的還是老人,因為經(jīng)濟地位低于青年女性)??炊嗔四憔椭乐挟a(chǎn)階級嚷嚷的政治正確沒啥用處。
問題是太多春晚女權斗士都是中產(chǎn)小資朋友圈的豌豆瓣,在文化精英的話語圈里刷逼格。這事就像前幾年,當那個偷車賊連嬰兒帶車一起偷走,小資們一起在微博上大呼小叫尋找那個孩子的時候,嬰兒早已經(jīng)被殺死。他們根本不在一個世界,以為自己的言論能干預那個世界的問題,其實只是一次神經(jīng)悸動而已。
我承認我在解決社會不公正方面所做的貢獻并不多,但必須提醒:有些批評不平等的人往往就在制造不平等,假洋鬼子的優(yōu)越性都出來了。這次春晚爭議,很多人受不了的是批評者當中的那種民國啟蒙范。他們的語法永遠是:中國的啟蒙才剛剛萌芽啊,我們要努力啊,別才萌芽你們就覺得過分啊。
拜托,萌芽一百多年了,還在萌芽?所有的嫩芽都在等著你出生才開始萌對不對?如果必須回到扎辮子的晚清才能發(fā)揮自己的聰明才智,那不就是穿越劇的主題嗎?穿越到過去才能顯出自己的優(yōu)勢,這就是“女權派的奇幻旅程”么?
有些女權派需要導火索,這個導火索必須言論低端但是名聲要大。新儒家雖然夠直男,但是名氣不夠大,周國平教授的言論更適合,春晚就更好了,全國知名啊。從某種意義上講,恰恰是這些女權斗士需要低端直男言論出現(xiàn),以維持TA們的低端女權主義聲勢。
那位得了諾貝爾文學獎的多麗絲·萊辛稱:女性地位提升沒有女權主義者什么事,還是避孕藥的貢獻更大。我不知道這話對不對,留給大家思考。
下一個問題:
政治正確就真的正確嗎?
市民階層中產(chǎn)生的道德觀是很有趣的,有的人逼格高到一定程度,就會覺得吃狗肉是歧視是迫害,吃牛羊肉就不是。已經(jīng)有人援引歐美慣例來證明愛狗不吃狗肉是政治正確,至于農(nóng)民的好朋友牛他們不管。當然,中產(chǎn)不是鐵板一塊,有進步的有落后的,就像資本家里也會出來一個恩格斯。但是今年春節(jié)的女權相當一部分就是貓狗保護協(xié)會的水準。
他們用挑語法錯誤的方法挑歧視毛病。這也不新鮮。過去一直有文化精英人士批判趙本山歧視殘疾人,不然老學瞎子干啥?他們說人家美國人最接受不了你這套了,簡直丟中國人的臉,巴拉巴拉。
這些批評者不知道,趙本山還真是比他們了解和親近盲人。我看過一次教學,一些小演員跟著趙本山第一次扮演盲人并體會了盲人的世界。趙本山說你們得喜歡他們,不喜歡你們學不像。我也跟著第一次體會了大白天五分鐘不睜開眼睛行動是什么感覺,簡直忍不了。逼格犯們只是在同情一個抽象的盲人,趙本山卻深入盲人的生活。這是群眾路線么?不,這是張愛玲路線:“要低級趣味,非得從里面打出來。我們不必把人我之間劃上這么清楚的界限?!保ā墩搶懽鳌罚?
今天的精英文化問題就在這里:一個在生活實踐上很單調(diào)乏味的人,通過言語和書本知識卻虛假地“豐富高大”起來,對別人指手畫腳。身份政治及其政治正確就是這類東西。他們已經(jīng)符號化了,生活在言語世界,卻把大寫的符號當作了真正大寫的人。
何況個人主義的政治正確本身就是狹隘之物。比如在春節(jié)女權斗士的表述里,家庭關系一概被理解為“逼迫”。女權斗士說“大家不能罵父母但是可以罵春晚啊”,很想罵父母是不是?說實話,在家庭關系中我們都有不舒服的時候,都要去解決。有對立情緒正常,誰沒經(jīng)過這一階段?卻被女權斗士當永恒。這種斗爭思維也許歸她個人,不必綁架整個女權。
今年的婚姻法設計有引發(fā)男女關系倒退的危險,尤其危及婦女地位。有人已經(jīng)在抗議。這倒是值得女權斗士關注。但是這些女權斗士已經(jīng)不用面對婚姻法了,反正不要結婚嘛。
所以TA們看上去好像滿身重負,滿心苦楚,但只是神經(jīng)層面的重負,自我卻是輕盈的,不能面對問題。
不只是女權
我沒有見過女權主義者。我見過很多能從女性角度思考問題的人,但并不把性別角度變成一個個堡壘一個個孤島;我見過很多為他人服務的人,甘于下基層,把為女人服務融入到為人民服務中去。我也見過既能上學院也能下田野,能夠辯證運用知識實踐的人。當然,現(xiàn)在即便是從事勞工支持工作的學者,在思維上也往往被西方范的身份政治和書本教條所干擾所束縛,這是另一個話題。
說實話這樣的人不多,大部分人都只是現(xiàn)有生活方式的產(chǎn)物,讀書只能改變一點點。想想女權派的真實處境,讀書郎,豆瓣混時光,或者時尚,或者抑郁,言語激烈但大部分時候文弱善良,如果是男生,基本是個濫好人。TA們中少數(shù)人會去占領男廁所——我覺得這主意不錯,可以提醒工業(yè)黨們在設計廁所時候要考慮多給女性位置——不過更可能是去搞“我可以騷你不可以擾”之類行為藝術。當然,這只是我的刻板想象。我從沒見過女權主義者,只見過各種幻影。
騷年們,當你在大學里遇到這種影子的時候,一開始會驚若天人,覺得這么有銳氣,有個性,一定大有作為。快拋棄這種神化對方的反女權思想吧。你會發(fā)現(xiàn)這么一路走下來,TA可能也就漸漸成為一小小資,女權是裝點,是逼格,甚至是脆弱內(nèi)心的保護殼。時間都去哪兒了?若干年以后做一份安穩(wěn)的工作,歲月靜好現(xiàn)世安穩(wěn),也許精致,也許能干。女權?那是生命路上完成高級小資化的必備一步。
不獨女權,今天各種有志青年都在遭遇這種處境。就像我也從來沒見過左派青年,只見過各種身心分離的乖孩子,左翼理論一套一套詛咒一團一團卻基本敵我都分不清甚至生活不能自理遑論工作能力。你猜,十年前像你一樣思想牛逼的學生哥現(xiàn)在都在哪里?倒是看似冥頑不靈的工業(yè)黨實在點,人家至少有實踐,至少懂得具體實際的生產(chǎn)關系和生產(chǎn)力。當然,當然,全怪他們也不對,用毛尖的話說,這是“當世界往右的時候”嘛。
當我國有了足夠的女權公知、勞工公知、同性戀公知等等之后,全部集齊了,就有了咱中國的民主黨,另一邊,國家主義保守主義的共和黨也準備好了,我們就可以做另一個政治正確的美國。是喜是悲是哭是笑?
不甘心的騷年們,我們還是要堅持不懈地追求人類的進步,甭管女權派,但要吸收女權思想家的精華。
在現(xiàn)階段怎么和女權范相處?
不要和TA們爭辯,只要表示支持就可以。比如我就看見有女權范責問:你們支持宇航員劉洋不代表你們是真的支持女權主義,關鍵是你們支持我做單親媽媽的權力嗎? 千萬別去討論,你只要回答一聲:請! 也別太關心,否則會覺得你是想搗漿糊,你只要使用和TA們差不多的腔調(diào)一起言說就比較好。千萬別學我,我的主張是:在這個越來越政治正確犯的年代,要敢于歧視!
好,女權第二篇Zuo完了。如果于時間的無涯的荒野里,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地問一聲:“噢,你也覺得是被歧視了么?”
你說。
順手找出十年前閱讀的女權主義理論書籍,那時竟是邊看邊劃線,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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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鐘曉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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