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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韋諾:香港需要怎樣的民主理念?重新認識“民主回歸”
最后更新: 2021-07-23 10:02:35基金會提出,社會民主主張在制度上加強對權力的監(jiān)控及制約,同時推動生活方式的變革,于日常家庭、工作和社會生活中注入民主和平等元素。
然而, 特區(qū)政制設計的先天限制,加上選舉政治的影響,以及“民主抗共派”的推動,香港社會陷入紛亂狀態(tài)。因此,為了盡快穩(wěn)定社會局面、凝聚社會共識,培養(yǎng)較成熟的政治文化,為民主發(fā)展創(chuàng)造條件,基金會建議推動“精英主義與優(yōu)才體制”,希望通過政府的績效表現(xiàn),對政府的認受性作出部分補償。
基金會強調(diào),這只屬應急措施,民主發(fā)展絕不可以停滯。為了實現(xiàn)港人治港,吸納社會精英,香港的政治體制要有充分的民眾參與,穩(wěn)步地實現(xiàn)民主管治,重建市民對政府的信任。
有人批評,“民主回歸派”的民主理念過分妥協(xié)和保守,甚至是“背叛民主”。對此,王卓祺和曾澍基回應道,接受西方程序民主的人只著眼于選舉的公平性、認受性,而沒有考慮如何把“一國”的觀念體驗在選舉設計之中。[55]
二人認為,香港的選舉制度設計要平衡“一國”及“兩制”的矛盾,既要使中央放心——普選不會選出勾結(jié)外國及敵視中央政府的人士,不會對國家安全造成威脅,也要使港人寬心——選舉設計要增加認受性。
另外,曾澍基指出,難以假設“增加直選及間選立法會議席”與“實現(xiàn)民主”之間存在簡單的正面關系。例如,民主黨的內(nèi)部管治被批評為缺乏民主(所謂“大佬文化”),而議員、活動家、傳媒工作者的政治評論和對話水平一般趨向低下。曾澍基批評,某些終日高叫“全民普選”的焦點人物,只顧發(fā)表偉論,而非與民眾溝通,表現(xiàn)得幾乎毫無包容之心與文化深度,甚至在若干情況下連誠懇也闕如。
曾澍基強調(diào),制度民主化和社會民主化皆屬必須,因為缺乏廣泛的社會民主化過程配合,普選本身并非很有效的排解沖突和制定政策的機制。[56]曾澍基認為,香港應該發(fā)展社會民主,社群成員在生活各個層面都要體現(xiàn)民主,尊重少數(shù)人的權利,尋求共識,而不應持著自由的名義走向偏鋒,自我中心地對社會兩極化及其負面影響視若無睹。
全國政協(xié)副主席、國務院港澳事務辦公室主任夏寶龍,7月16日出席在北京舉行的“香港國安法實施一周年回顧與展望”專題研討會開幕式并發(fā)表講話。圖自大公網(wǎng)
結(jié)語:“民主回歸”的意義與價值
回歸二十多年的經(jīng)驗充分證明“民主抗共”路線的失敗,以及對香港的民主發(fā)展,以至對香港社會的整體利益所造成的嚴重破壞。
不少人寄望“泛民”“轉(zhuǎn)型”,但開出的“藥方”都是呼吁“泛民”轉(zhuǎn)型成“忠誠反對派”或“回歸初心”,沒有提供一種適合香港的民主理念及路線,來取代舊有的、已證明行不通的那一套。
各方在反思過去香港民主進程的時候,都忽略了“民主回歸”的角色及重要性,往往出現(xiàn)過于簡化甚至歪曲“民主回歸”的情況,甚至將“民主回歸”當作是導致過去民主發(fā)展出問題的元兇。對“民主回歸”持續(xù)的誤解和污名化,阻礙探索適合香港的民主理念。
中央制訂香港國安法及完善選舉制度后,香港的政治環(huán)境無疑大變。然而,中央多次強調(diào),普選目標不變,雙普選仍然是香港民主發(fā)展的既定方向,顯示香港在國家安全得到保障的情況下,仍然可以繼續(xù)發(fā)展一套與內(nèi)地不同的政治體制和政治文化。同時,中央多次強調(diào)要解決經(jīng)濟民生等深層次矛盾,顯示改良香港的資本主義制度將會成為重要議程。
夏寶龍主任日前在全國港澳研究會研討會發(fā)表講話,當中提及當國家實現(xiàn)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實現(xiàn)的時候,對“一國兩制”在香港實踐的期盼。夏主任期盼那時的香港,經(jīng)濟更加繁榮,各項事業(yè)發(fā)展更加均衡,社會更加和諧安寧,特別是住房問題必將得到極大改善,將告別劏房、“籠屋” ;民主制度有更大進步;“愛國者治港”全面實現(xiàn),以愛國愛港為核心的主流價值觀深入人心;深度融入國家發(fā)展大局,成為全世界都為之心馳神往的新的東方明珠。[57]
這次是中央明確地提出香港“五十年不變” 后的發(fā)展問題。不要忘記, “一國兩制”“五十年不變” ,由1997年數(shù)起,50年后就是2047年,非常接近“兩個一百年”的第二個百年目標,即2049年建成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的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國家。
這當然不是巧合。鄧小平當初提及“五十年不變”時,就已指出:“我們講‘五十年’,不是隨隨便便、感情沖動而講的,是考慮到中國的現(xiàn)實和發(fā)展的需要”[58],“為什么是五十年不變?這是有根據(jù)的,不只是為了安定香港的人心,而是考慮到香港的繁榮和穩(wěn)定同中國的發(fā)展戰(zhàn)略有著密切的關聯(lián)”[59]。這意味著,“一國兩制”與“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及“三步走”發(fā)展戰(zhàn)略從來就有著重要關聯(lián)性。
那么,到了二十一世紀中葉,我國走完“第三步”,“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完結(jié),那時“一國兩制”下的香港應發(fā)展成什么樣、實行怎樣的資本主義制度、發(fā)揮什么樣的作用,才能配得上這個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國家?港人又應該怎樣做、抱著怎樣的心態(tài),去拉近香港與社會主義祖國的距離,為我國從“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向更高階段邁進做好準備、作出貢獻?這些都是具有重要現(xiàn)實意義的問題,亦是“民主回歸”努力探索的問題。
在變局下,重新認識“民主回歸”有著重要意義。主張“民族、民主、民生”相結(jié)合的“民主回歸”,或許依然可以為香港重新出發(fā)提供原則和方向上的重要參考;同時,“民主回歸”被篡用的歷史,也是一個深刻的教訓,在未來香港民主的發(fā)展中,值得人們時刻謹記,避免再出現(xiàn)以“民主”為幌子的鬧劇與悲劇。面對將來,誰說“民主回歸”已再無任何意義?
注釋:
[1] 張志剛:〈回歸原點 重新出發(fā)〉,《明報》,2021年4月1日。
[2] 林朝暉:〈香港民主發(fā)展 泛民不可缺席〉,《信報》,2021年4月22日。
[3] 文武:〈民主黨民協(xié)何不回歸初心?〉,《思考香港》,2020年7月2日。
[4] 黃舜煬:〈泛民出路 ?6?4 二|回歸「初心」 兼顧民主民生?〉,《香港01》,2021年3月29日。
[5] 馮煒光:〈民主黨回歸初心才是出路〉,《文匯報》,2021年2月18日。
[6] 陳家洛:〈「二次回歸」〉,《明報》,2021年3月8日。
[7] 羅永生:〈民主黨難過「退出支聯(lián)」這一關〉,《明報》,2021年5月14日。
[8] 練乙錚:〈三十年香港民主運動拾遺〉,《眾新聞》,2021年5月16日。
[9] 劉兆佳:〈香港“泛民”主派的歪路和正路〉,《觀察者網(wǎng)》,2021年5月7日。
[10] 田飛龍:〈香港的民主習慣正在改變嗎?〉,《橙新聞》,2021年5月31日。
[11] 田飛龍:〈擺脫西方誤導,香港該補上“黨史課”了〉,《觀察者網(wǎng)》,2021年6月17日。
[12] 黃云娜:〈認清想象與現(xiàn)實之分 香港如何正確認識中共〉,《香港01》,2021年7月12日。
[13] 曾澍基: 〈光暗時空﹕從歷史看香港的本土自主〉,《明報》,2012 年2 月5 日。
[14] 吳南山:〈回歸與挑戰(zhàn)〉,《五星旗下的香港》,1982年,頁10。
[15] 香港前景研究社:〈香港前景研究社負責人談話—一九八二年一月六日《曼哲斯特衛(wèi)報》訪問記〉,《香港前景—香港前景研究社基本資料》,1982年,頁62。
[16] 曾奕文:《革新會及公民協(xié)會:香港最早期政黨及民主斗士》,2019年,頁253-254。
[17] 陳文鴻:〈風起云涌的香港社運史——由兩派暴動到“匯點”〉,《灼見名家》,2015年8月23日。
[18] 劉乃強:〈導言〉,《民主改革與港人治港》,1984年,頁1。
[19] 羅永生:〈復合還是雙重任務?民主回歸論的香港/中國性質(zhì)與想象〉,《思想香港》,2017年4月22日。
[20] 曾澍基:〈民族主義、回歸與改革〉,《巨龍口里的明珠》,1984年,頁105。
[21] 陳文鴻:〈民主回歸〉,《東方日報》,2020年4月23日。
[22] “匯點”:〈對香港前途的建議〉,《民主改革與港人治港》,1984年,頁2。
[23] 曾澍基:〈歷史吊詭與民主回歸〉,《民主十年專輯》,1994年6月20日。
[24] 同上。
[25] “匯點”:〈對香港前途的建議〉,《民主改革與港人治港》,1984年,頁2。
[26] “匯點”:〈1983年工作報告〉,《民主改革與港人治港》,1984年,頁58。
[27] “匯點”:〈對「香港教育透視—國際顧問團報告書」的意見〉,《民主改革與港人治港》,1984年,頁12。
[28] 曾澍基:〈改造現(xiàn)狀的考慮——考慮范圍的改造〉,《五星旗下的香港》,1982年,頁2。
[29] 岱旭:〈略論反對派——剖析其政治背景、使命、本質(zhì)、特性及其他〉,《“一國兩制”的嶄新課題》,2007年,頁219。
[30] 民主黨:《站在歷史巨人的肩上——民主黨對港中關系的回顧及展望》,2017年6月11日。
[31] 曾澍基:〈民族主義、回歸與改革〉,《巨龍口里的明珠》,1984年,頁105。
[32] 曾澍基:〈港人民主治港的矛盾〉,《巨龍口里的明珠》,1984年,頁208。
[33] 曾澍基:〈民族主義、回歸與改革〉,《巨龍口里的明珠》,1984年,頁105。
[34] 曾澍基:〈改造現(xiàn)狀的考慮——考慮范圍的改造〉,《五星旗下的香港》,1982年,頁2。
[35] 王卓祺:〈地球不是繞著香港轉(zhuǎn)的〉,《五星旗下的香港》,1982年,頁36-37。
[36] 曾澍基:〈港人民主治港的矛盾〉,《巨龍口里的明珠》,1984年,頁208。
[37] 曾澍基:〈歷史吊詭與民主回歸〉,《民主十年專輯》,1994年6月20日。
[38] 民主黨:《站在歷史巨人的肩上——民主黨對港中關系的回顧及展望》,2017年6月11日。
[39] 同上。
[40] 同上。
[41] 同上。
[42] 同上。
[43] 王卓祺:〈民主回歸三十年的反思——尋回隔絕的歷史〉,《信報》,2014年9月30日。
[44] 劉乃強:〈「民主回歸」篡奪者的投名狀〉,《明報》,2017年6月29日。
[45] 曾澍基:〈歷史吊詭與民主回歸〉,《民主十年專輯》,1994年6月20日。
[46] 同上。
[47] 強世功:《中國香港:政治與文化的視野》,2010年,頁167。
[48] 〈劉乃強退會前發(fā)連珠炮 指“匯點”違「新三民主義」〉,《明報》,1983年1月29日。
[49] 劉乃強:〈「民主回歸」篡奪者的投名狀〉,《明報》,2017年6月29日。
[50] 羅永生、劉麗凝:〈專題綜論: 《民主回歸與社會民主主義交錯下的民協(xié)》〉,《思想香港》,2017年7月。
[51] 羅永生:〈民主黨難過「退出支聯(lián)」這一關〉,《明報》,2021年5月14日。
[52] 王卓祺:〈《告別西潮——盲沖瞎闖的民主運動》前言〉,《觀察者網(wǎng)》,2018年7月25日。
[53] 香港社會民主基金會:《香港:上下求索何去何從》——政治、社會及經(jīng)濟論文集》,2003年,頁176
[54] 同上,頁179。
[55] 王卓祺、曾澍基:〈后釋法時期的觀念轉(zhuǎn)變〉,《信報》,2004年4月17日。
[56] 曾澍基:〈由紛雜到多元?香港政治的兩個推測〉,《明報》,2004年11月3日。
[57] 夏寶龍:〈全面深入實施香港國安法 推進“一國兩制”實踐行穩(wěn)致遠〉,國務院港澳事務辦公室,2021年7月16日。
[58] 鄧小平:〈中國是信守諾言的〉,1984年12月19日。
[59] 鄧小平:〈要吸引國際的經(jīng)驗〉,1988年6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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