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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鵬:隱性產業(yè)政策的作用,美國人是公開承認的
1991年11月,阿諾德?波特公司拋出了一份報告,開門見山地指出了美國政府給予民用航空工業(yè)隱性的補貼:“美國政府根據力爭其在所有航空技術領域里都保持優(yōu)勢的長期政策,向本國民用飛機工業(yè)提供大量、系統(tǒng)的支持。因為這種支持是間接的,并且它的許多基本特點透明度甚差,故而無法精確確定出這種支持的總數額。
然而,人們還是可以合理地推算出,在過去的15年里,美國政府對民用飛機工業(yè)支持的金額為180—220.5億美元。如果民用飛機工業(yè)從國防部和NASA研究與發(fā)展中得到的收益以美元現幣值而不是以歷史幣值估算的話,則總支持金額達334.8—414.9億美元。”具體來說,美國以3種方式實施支持民用飛機工業(yè)的產業(yè)政策:(一)美國國防部的研發(fā)計劃;(二)NASA的研發(fā)計劃;(三)美國稅收制度給予的優(yōu)惠。
在研發(fā)層面,美國國防部以及NASA對民用飛機制造業(yè)和民營航空制造企業(yè)的支持,首先就體現為技術轉移,尤其是軍用技術向民用技術的轉移,包括從飛機到飛機的轉移、主要零部件的轉移和小型零部件的轉移這3種途徑。
1989年,美國國防部研究和工程部副主任在發(fā)言中指出:“國防部是國內技術轉移的堅定而熱心的支持者……我們有一項為未來軍用系統(tǒng)提供選擇性的科技計劃,將這些雙用途技術轉成民用技術可以為民用技術帶來相當大的附加經濟效益。”一些軍轉民案例非常明顯,如B-47遠程轟炸機采用大展弦比和35°后掠翼設計,為波音公司提供了研制707客機所需的大量氣動和設計數據。
美國軍方花巨資支持J-57軍用航空發(fā)動機的研發(fā),為解決高溫合金和氫脆問題發(fā)展出了一些新的制造工藝,負責研制J-57發(fā)動機的普拉特?惠特尼公司將其技術運用于制造JT-3C民用航空發(fā)動機中,而波音707客機采用的正是JT-3C發(fā)動機。
有人評論稱:“由于軍用的B-47、B-52和KC-135飛機承受了大約20億美元研制費的全部壓力,所以在707上只花了波音公司1600萬美元的成本?!迸c波音707客機不同,波音747客機更為間接地從政府計劃中受益。
例如,波音公司的大型軍用運輸機C-5A項目雖然沒有在國防部中標,但至少獲得了750萬美元的研發(fā)費用,并積累了研制寬體噴氣式飛機的經驗,后來參加747客機設計的100名工程師是C-5A方案論證小組的成員。在發(fā)動機方面,美國政府出于軍事目的支持的高涵道比渦輪風扇發(fā)動機技術,構成了波音747飛機作為大型噴氣式客機可行性的關鍵性前提。
實際上,波音747客機使用的JT-9D發(fā)動機是普拉特?惠特尼公司在為競爭C-5A飛機的動力裝置而研制的發(fā)動機基礎上重新設計和改進的。在1964—1965年間,普拉特?惠特尼公司從美國國防部得到了1160萬美元用于研制C-5A飛機的發(fā)動機。此外,波音747客機上多達50%的飛行控制設備是從軍品改型的,而該公司的分包商通過采用特種軍用工裝為747客機制造大型的鈦鍛件。波音公司大型噴氣式客機研制的案例充分說明了美國政府對民用航空工業(yè)給予了力度相當大的支持,盡管其支持方式是隱蔽的與間接的。
對于隱性產業(yè)政策的作用,美國人是公開承認的。1982年,美國科學與技術政策辦公室的報告稱:“軍事采購能夠有效地資助民機投資,正如任何一個大客戶的采購能影響一個廠商的生命力一樣。這種轉移的效果能影響民機市場中的競爭,而且在民機部門中有廣泛的后果,而這是與公開的政策無關的?!泵绹I(yè)界對此也表示認可,波音公司的領導便稱:“軍品—民品的混合為不能馬上用于民品的新技術提供了長期的穩(wěn)定性和試驗基礎。在財政方面,有許多次是軍方帶來了民品的生意。” 1982—1989年美國國防部航空研究與發(fā)展的經費預算和開支如表6-36所示。
資料來源:阿諾德?波特公司:《美國政府對本國民用飛機工業(yè)的支持》,第130-131頁。
在基礎設施方面,航空航天技術設施具有軍民兩用性質,但這些設施是由美國政府投資建設的,故可以視為政府對民間企業(yè)的一種支持。在這一方面,僅舉1991年NASA的劉易斯研究中心的設施利用率一例,便清晰可見,如表6-37所示。
資料來源:阿諾德?波特公司:《美國政府對本國民用飛機工業(yè)的支持》,第127-128頁。
阿諾德?波特公司的報告表明,美國政府對波音公司等民間企業(yè)的支持是多方面的,從政府幫扶企業(yè)這一點來說,美國政府的行為與歐洲國家對空客公司的扶植,并無本質區(qū)別。只不過,作為航空工業(yè)領域追趕者的歐洲國家,直接由政府出面投資于客機制造,美國政府對客機產業(yè)的資金與技術支持則多屬于間接的。
- 原標題:貿易戰(zhàn)與隱性產業(yè)政策:解除束縛的馬基雅維利主義 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
- 責任編輯: 吳立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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